。”

“Spirit，你剛才說什麽他出國啊？什麽不小心什麽不負責任？難道他——”跳跳驚訝地張大嘴巴，“難道他把他女朋友——我的媽啊不是吧！不是吧！”

我很詫異，跳跳不應該早就知道這件事了麽？怎麽還這麽驚訝？看她的反應不像是裝出來的啊，難道——我想歪了？

“什麽跟什麽啊，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睡了！郁悶！”我心煩意亂地躺下用被子蒙起頭。該死的，什麽保重，什麽意思啊！好好的幹嗎說這種話，難道這輩子我們不會再見面了麽？該死，不見就不見，誰稀罕啊！幹嗎沖我發脾氣，簡直見鬼了！我就這樣在心裏怒著罵著埋怨著，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

22擦肩而過1

第二天當我醒來想起昨晚的事時，我憤怒地刪掉唐詩的手機號碼。我想我們以後應該不會再聯系了吧，既然他說“保重”，那還有什麽可說？

我昏昏沈沈地從床上坐起來，發現跳跳還在睡覺，而凡凡已經不見了，這家夥一定又去學習了，瘋狂的凡凡。我再次躺下，望著天花板發呆，這時我的床上發出異樣的聲響，手機拼命震動著向我訴說一個電話的到來。我趕緊一把抓起，緊張地看著跳跳，還好沒把這家夥吵醒。看到來電顯示我驚喜的差點跳起來，天啊！木子三！

“你現身了？我真以為你已經不在人世了。”我感覺到由衷的欣喜。

“少來，我不至於為情自殺。”木子三依舊像以前那樣喜怒不露於聲。

“怎麽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必然是有事。”

“那你說啊！”

“11月11日的上午8點，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11月11日？”我被她的話搞得毫無頭緒，“那不是明天麽？光棍節？帶我去哪？”

“是陰歷。你記好了，如果我忘了你就提前一天提醒我。”

這下我更加一頭霧水了，天曉得這次她又找到了怎樣稀奇古怪的地方——總不至於又是個占蔔師的店吧？

“餵，能不能透露點內容，幹嗎搞這麽神秘！”

“如果我跟你說了你一定會忘，但是只告訴你這麽多你一定不會忘。記好了親愛的，你知道我們在哪見面的。”

說完這些話木子三立馬像從前一樣飛快地掛斷電話，可憐我卻被她的話折磨得死去活來，該死的，這下我果然是忘不了了——我確信從現在起一直到陰歷11月11日的7：59分我都會牢牢記住這莫名其妙的約會。我翻看手機的萬年歷，陰歷11月11日……那不是4天後麽？沒有什麽節氣也不是什麽特殊的日子，看上去似乎跟我毫無關聯。為什麽偏偏是11月11日，要帶我去哪？難道是和水鬼有關？還是這家夥又像上次一樣看到帥哥了！天，短短幾分鐘我的腦海就被這不大的事情攪成一團亂麻了，真難想象還有4天這種日子要過，好奇心強大的我怎麽受得了！

我在床上翻來覆去，不料一腳踢到床邊防止睡覺翻下去的圍欄上，“嘭”地巨大聲響後我頓時疼得直吸冷氣，這一折騰把跳跳也給吵醒了。

“啊……我不是故意的，不小心踢到東西了，你繼續睡繼續睡！”我趕緊道著歉。

“Spirit，你沒事吧？”跳跳迷迷糊糊地問。

“還好吧……”我揉著麻木掉的腳趾，“還行。”

“唐詩不是，那樣的……昨天忘了……你們他，不是……”跳跳含混不清地嘟囔著。

“什麽？”我詫異，這家夥難道在說夢話麽？什麽亂七八糟的。

“不是……”跳跳哼哼唧唧翻了個身，再度進入夢鄉。

“什麽唐詩不是那樣？你在說什麽啊！”我翻下床去，一瘸一拐地洗刷。

當我洗刷完畢從衛生間出來時，跳跳終於迷迷糊糊起床了。她看到我的第一反應居然又問了句“Spirit你沒事吧”，這不禁讓我懷疑她到底有沒有清醒。

“你已經問過我了謝謝，我很好，我沒事。你之前說什麽了？唐詩怎麽了？”

“恩？唐詩？他怎麽啦？”跳跳一臉茫然坐在床上，重覆著我的話。

“沒什麽沒什麽。”我趕緊結束這個糾結的話題，拿出面包牛奶坐在寢室中間面朝大門吃起了早飯。我有個很怪癖的習慣，吃早飯總是喜歡坐在寢室正中央。這是一個當有人進來時一定會第一眼看到你的位置，好處是沒人忽略你，壞處是有人瓜分你。我邊吃邊享受著，今天的調理包可真是美味。正當我吃的歡暢時，門忽然緩緩被推開了。

“誰啊？”我毫不在意，邊問邊吸一大口牛奶進嘴裏。

當門被完全推開，當我看到門外站著的人時，我覺得似曾相識。我停止吞咽跟門口的人四目相對，幾秒鐘後我驚訝的一不小心將手裏的奶瓶擠得噴了出來。

天啊！這是怎麽了！唐……唐詩的女朋友正站在對面盯著我笑！我趕緊將嘴裏的食物胡亂地咽下去，含混不清地吐出兩個字：“你……你……”

跳跳也洗刷完從衛生間出來了，看到門口的人她嚇了一跳。“你找誰啊？”她問。

“啊……就找她，尹沐。”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繼而轉向我：“你還記得我麽？”她的聲音那麽動聽，就好像羽毛落在地面上一樣輕柔幹凈，跳跳也不由自主放慢手裏的活，詫異地望著我。

“啊……記得當然記得！快請進吧那個A……Allison。”我語無倫次。

“恩……你現在有時間出來麽？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說。”Allison站在門口，並沒有進入的意思。

“啊，有空我這就來。”我趕緊將手裏沒吃完的東西扔在桌上迎了出去。

“怎麽了？”走出寢室樓我打破了我們之間的沈默，“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唐詩以前說過你在哪個專業，我打聽過來的。”

“啊，哦。”我應了一下便不做聲了。

“其實……其實來是想和你說唐詩的，希望你不要覺得太唐突。”

奇怪的是雖然這個女生是唐詩心愛的女朋友，可我自始至終卻並未對她有任何的反感，她漂亮精致的像個天使，連我這種對女生從來毫無評價的人都恨不得多看幾眼。“怎麽會呢，”我趕緊說，“我聽說他要出國了，真棒啊，是和你一起吧？你們真幸福！”

“出國？”Allison楞了一下，“我從來沒聽他說過要出國啊！”

“怎麽，你不知道麽？該不會是他想給你個驚喜吧！”壞了，我頓時痛恨自己一時嘴快洩了密。

她看著我，喃喃說：“我看得出你喜歡唐詩，可是難道你對我一點都不討厭麽？討厭或者嫉妒，沒有這樣的情緒麽？”

“啊！”我頓時尷尬得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怎麽我喜歡唐詩是這麽人盡皆知的事情，連只見過一面的Allison都看得出來，我撞死去算了。“啊……這個……怎麽說好，那個，實話說在我們學校喜歡唐詩的人有不少，包括我——我也算的話——這你應該知道的，雖然我覺得唐詩並不很帥……那個我有個朋友比他帥很多，不過我覺得你很漂亮，你們兩個很般配啊！這沒什麽好嫉妒的！噢，就好像我很喜歡一個電影明星，然後看他和他的女朋友在一起我會覺得很舒服一樣——就是這種感覺啊，你們很配的！”

聽了我的話她的眉頭並未舒展開來，只是皺的更緊了。難道我說錯話了？我不安地想。不會啊，我什麽都沒說啊！她究竟是怎麽了對我的話毫無反應，只是默默地走在旁邊，低頭不語。

過了好久，Allison像是忽然下定決心了似的，重重地說：“其實，我不是唐詩的女朋友。”

22擦肩而過2

這話從她的嘴裏說出來我幾乎都不敢相信，我驀地停下腳步，愕然地看著她。

“我不是唐詩的女朋友，我只是很喜歡他而已。”她的表情很平靜，但是眼裏的失落我看得出。

“不會吧！可是他說……而且他看你的時候那個眼神真的很寵愛你啊！”

“那只是在騙你而已。”Allison苦笑。

這下我被徹底搞糊塗了，為什麽要騙我？我和她原本就是毫無關系的人啊！唐詩的語氣那麽溫柔目光那麽溫暖，這怎麽可能是裝的！我眼睛瞪得老大，直楞楞地盯著她。

“我來就是想告訴你這些的。昨天晚上唐詩給你打電話，我都看到了。”

“啊！你不會生氣了吧？他……我們沒說什麽，他說他要出國了，我以為是和你一起，你們……”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Allison打斷了，她輕聲說：“你知道麽，掛了電話他就哭了。他就靠在醫院走廊裏冷冰冰的墻壁上一個人默默流淚，我想在他心裏，你真的有無可替代的位置。”

“你在說什麽啊！究竟是怎麽回事啊！”我幾乎是喊出來了，難以置信她的話。唐詩哭了，為什麽？是我的話太過分了麽？我覺得特心疼，疼得我頓時在心底大罵自己笨蛋。

“難道你看不出麽？其實唐詩從很早啊，就開始喜歡你了。我知道你們兩個有一張照片，可能你們命中註定就是要在一起的吧？那時候你們並不認識，可你的樣子已經深深印在他心裏了。臧傑說他經常一個人望著那張照片發呆，在他們高中的時候。他說唐詩說過有一天你們一定會見面，從那開始他就一直抗拒女生對他的示好了。這些天我一直陪著他，他偶爾會講你的事情給我聽，從你們見面——呵，你們同時救人的場面他到現在都覺得好像發生在昨天。我能聽得出和你在一起是他最開心的事情，他給你的傷口抹藥，他和你一起做實驗，他和你吵架鬥嘴……這些就好像刻在他心裏一樣，他怎麽都忘不掉的吧。我很傷心，因為我真的很愛他，我們小時候是鄰居，可是他一直就像鄰居哥哥那樣對我一直到我出國。如果沒有你我不可能在他生病的時候照顧他——可是現在這個過程已經讓我覺得足夠了。”

我看到一滴晶瑩的淚順著她的腮滑下，陽光照射在上面那麽刺眼，連我的眼前都變得模糊了。她繼續講著，好像回憶都變成了能讓她幸福的事情，而我一字一句聽著，卻覺得這是世界上最讓我難過的故事：

“你應該知道了吧？唐詩有心臟病，有點嚴重，所以他一直把他對你的愛都埋在心底，他寧可做你一輩子的回憶也不想讓你也感受到他的生命時刻受那些威脅。之前本來已經很穩定了，可是上次他被註射了不知什麽東西——和你一起的時候，身體越來越差如果不換心臟就沒辦法延續生命了，但是他拒絕換心臟——他和我們說是怕換了心臟就怕把過去忘了，其實是把你忘了吧？你來看他他經常是以最好的狀態和你見面的，但是你根本不知道你走後他就累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知道你也喜歡他，只是不想讓你擔心，甚至為了不讓你再繼續喜歡他，他找了我，說讓我做他的女朋友，以為你這樣就會放棄。

“我知道他一點都不喜歡我，所以我知道他這麽做是為了什麽。可是即使這樣我也很開心了，盡管我只是個騙局。你看到他對我的溫柔其實都應該屬於你，他握著我的手可他的手一直在發抖，這些你一定都沒留意。我們挺成功的，你相信了不是麽？從那天之後你短信沒發過電話沒打過更沒去看過他，你知道他有多失落麽？也許這是他想要的結局，但是我不忍心看他這麽傷心，他每天就好像在等死一樣，看著手機看著門靜靜的一言不發——他從來沒這麽絕望的生活過。我問他是不是這樣我就可以當他一輩子女朋友了，他說‘你知道我的心裏只有她一個人，但是不能和她在一起了，所以我不知道愛情對我還有什麽意義。如果你不覺得委屈你就做讓自己開心的事情吧，這是我對你的感謝’。尹沐，你知道這是什麽意思麽？除了你他任何人都接受不了，可是他寧可讓自己這麽活著也不想拖累你。我說了這麽多，明白他對你的心了麽？

“昨天他回病房我問他跟你說了什麽，他說跟你告別。你不知道吧，今天他手術。手術的風險很大，醫生說只有40%的把握他能下手術臺，幾乎是提前宣判死刑。其實他很想得到你的祝福，可能這會變成他的力量支撐著他不要失去信念。可是你到底和他說了什麽啊，他只回答過我的問題就再沒說過任何話了，只是一直一個人靜靜發呆。我真的覺得特別難過，無論怎樣自私也想讓他再看看你想讓你再給他活下去的勇氣，他真的特別需要你，請你別放棄他現在就去找他，拜托你了。”

當聽完這些我幾乎成了淚人了，眼淚不停地溢出我的眼眶怎麽都止不住。“他在哪？”我恨不得此刻就回到他身邊告訴他一直很喜歡他。我恨自己一直都這麽傻從來沒留意過任何細節，恨自己絕情，因為自己的怯懦未曾說出過關心。我恨唐詩為什麽這麽自私為什麽不想我的感受，我並不需要這麽孤單的疼愛，只想所有的事情都兩個人承擔。“他在哪快告訴我怎麽去！”我等不及聽完她的囑咐就拼命奔跑似乎晚一秒就再也見不到唐詩。遠遠看到臧傑在校門外的車內朝我招手，我想都沒想就跳上了車。拜托快點開，再快點啊！我不管我的樣子有多狼狽不管此刻視線多模糊，只想快點見到他，才會覺得寬恕。

當我趕到醫院時我卻停下腳步，我不知道自己是該進去還是該等在外面，我真的害怕已經來不及，害怕我的樣子會加重他的心理負擔。我站在醫院門口不知所措，臧傑在身前拉了我一下：“快走啊，楞著幹嗎！”

“我……”

“你什麽你！手術馬上就要開始了你再不去就真的來不及了！”臧傑拉起我往手術室沖。

“別！”我掙脫他的手，利落的從脖頸上取下我的護身符塞到他手裏，“把這個給他，告訴他我會一直等在外面。”

“這什麽啊！你自己給啊！怎麽這麽費勁！”

“拜托你快幫我給他，你告訴他我會一直等在外面的。”我推著把他攆進去，然後一個人來到花壇旁邊，安靜的坐著等待。

22擦肩而過3

我想了很多，想著我們的過去和現在，不知道這是不是老天的安排，為什麽每次都這麽陰差陽錯。我回憶著第一次和他一起救人，呵，也許他當時也認出我了，不然為什麽會一再重覆他叫唐詩呢？帶我去醫院看望自殺未遂的劉潔，帶我吃好吃的魚肉，給我死去人們的調查報告，給我蹭破皮的傷口抹藥……會安慰我，會鼓勵我，會揉著我的頭發叫我“小家夥”，會在我遇到危險時急中生智保護我，原來回憶我們的過往真的很快樂。為什麽一直要躲？就算感謝他救了我的命也要經常去看望啊，自私的我就是無法面對在一起相愛幸福的人，我以為我很多餘，我怕我會難過。天很冷，刮起大風，我一個人一直坐在花壇等著，手腳冰涼臉也覺得很痛。像上次一樣我一直等在外面，可是沒有一個人告訴我唐詩現在怎麽樣。他會好的吧？一定不會出什麽意外吧？昨天晚上的告別一定只是在開玩笑。他是那麽堅強的人千萬不要離開我，我才剛剛享受到被人愛護的甜蜜啊！

一小時。

兩小時。

三小時。

五小時。

冷的有點失去知覺了。我開始擔心開始害怕，為什麽這麽久天都快黑了可還是沒一點消息，難道真的註定我是這麽倒黴的人，只能和愛情一次次擦肩而過麽？我站起來跺跺腳，似乎快不會走動了。可是一點想離開的意思都沒有，我說過的，會一直等在這裏。唐詩你聽到了麽？我會一直等著你。

終於在我覺得整個人要凍僵掉的時候，我看到臧傑緩緩向我走來。我害怕得想逃，生怕從他嘴裏聽到噩耗，更讓我不敢面對的是他的臉色很難看，難道真的……出了意外？

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直等到他陰沈著臉走到我面前。

“你不想進去看看他麽？”他先開了口，竟又是這樣的問題。

“怎麽了？他怎麽了？”我開始發抖，聲音也發顫，風幹了許久的眼淚眼看就要再次溢出眼眶。

“他怎麽了你自己看吧。”臧傑什麽都不告訴我，只是轉過頭一個人默默往前走。

我頓時覺得天旋地轉，眼前黑得什麽都看不到了。我不是已經從死神手裏把他拉回來了麽？為什麽會再次離開我？眼淚再次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一刻不停的往下流，我緊緊跟在後面，忽然有種萬念俱灰的感覺。

臧傑走到一扇門前停下了，我透過門上的玻璃看到唐詩靜靜躺在床上，吊瓶裏的藥水一滴一滴下落，這個場景讓我備感意外，我難以置信地看著臧傑。

“哈哈！上當了吧！誰叫你之前都不進來，看你急不急！”臧傑忽然大笑著，之前的陰霾一掃而光。

“他……他，他沒事？！”

“是啊，傻瓜，快點進去看看他吧，你知道他有多想你麽？這小子太頑強了，兩次醫生都覺得沒救了人家硬是挺了過來，我想他自己也不甘心吧……”

我根本沒聽清他後面說了什麽，只是推開門輕輕走了進去。顯示儀依舊發著“滴——滴——”的聲音，我不由得更加放輕腳步，生怕任何響動幹擾了儀器的運行。應該是麻醉藥的作用吧，唐詩睡得很安詳，他蒼白的臉上依舊沒有一絲血色，但是眉頭終於不再緊鎖。他一只手平放在床上，另一只手卻緊緊攥著，那裏面依稀露出紅色繩線的影子，是我的護身符麽？我笑笑。我走過去坐在他身邊，終於可以握緊他的手了吧？雖然手冰涼沒有溫度，可是至少我總有機會將它暖熱。

我以為我會等在那裏直到他醒來第一眼就看到我，可是神使鬼差，當我感覺到他手上終於有了溫度時我居然依依不舍地站起身來往外走去。臧傑正站在走廊裏跟唐詩的父母說話，看到我出來他嚇了一大跳。

“怎麽了，你怎麽出來了？”他緊隨其後，看我手裏還攥著之前拜托他轉交給唐詩的護身符，高興地問：“他醒了？”

“還沒有。”我平靜地說。

“那你……”

“別告訴他我來過。”

“啊？為什麽？”臧傑張大嘴巴，“難道你不希望他第一眼看到你麽？”

“別跟他說我曾經來過，也別告訴他我已經知道他的一切。就當今天我從未出現過，你們都沒見過我，今天沒見，以後也不會再見。”

“為什麽？你怎麽了啊你！好好的幹嗎要這樣？”

“他應該可以慢慢康覆了吧，這樣我就放心了，記得我說的話如果你想讓他好好活下去。我欠你的人情，以後總會還上。”

唐詩，活著是件多麽幸福的事情對吧？活著就可以想念可以相見可以愛可以恨，什麽都可以做到，也不用為這輩子沒做完的事情而早早地希望下輩子的到來。你會很安全的活下去，而我又什麽時候會永遠離開你呢？水鬼會要了你，我，我們所有人的命，而我，不想看到你為我一次次在生死之間掙紮。也許我的生活就是如此，永遠都充滿危險不會平淡，所以這次是我丟下你了。從今以後，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我在心底說著一個人靜靜走出醫院，留下對他最後的想念。

23命途簽1

當晚我回到寢室一言不發就爬上床睡了，此後的幾天我都話很少。凡凡和跳跳雖然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但她們也都知道我不想說的事情怎麽問都不會說，於是只能在心底猜測著。就這樣過了4天之後，陰歷11月11日。

我一大早醒來就總覺得少了點什麽，仔細查看書包發現東西都帶齊了。是早飯？凡凡已經幫忙帶去教室了。是作業？昨天下課我就交了啊！是課本？課本不是讓跳跳拿去占位了麽？我左思右想又照著鏡子東瞅瞅西晃晃，忽然一拍腦袋驚慌失措地大叫一聲：“天吶木子三！”

我迅速撥通她的手機，沒想到剛響一聲對方就接了起來。我看看表已經7：55了，據我們見面的時間還有5分鐘。

“那個你還記得吧？”

“你是不是差點就忘了？快點過來，我等你。”

我三步並作兩步沖出寢室門一陣風似的跑到公交站利落地跳上車手忙腳亂掏出手機給凡凡打電話讓她幫我請假，該死，都怪前幾天事情太亂，害我把重要約會都給忘了！

當我到了約會地點時木子三正陰沈著臉站在門口等我，我嬉皮笑臉地迎上去說：“喲，真早哇你！”

“慢死你。走吧。”她頭也不回在前面帶路。

“那個我還沒吃飯……”此刻我們就停在以前常去的蛋糕店門口，讓我進去買塊面包也好啊，幹嗎急得跟趕死似的！

“那個人你只能12點鐘見，早一分鐘不行，晚一分鐘也不行。”

“好啊，可是現在才8點多5分鐘而已，難道那東西在深山裏一兩個小時都到不了麽？”

木子三回頭看了我一眼，冷冰冰地扔了一個字：“是。”

不知是坐上了要到哪去的長途車，我懷疑這女人是不是要把我拉到深山裏拐賣了。她坐在旁邊一言不發，看來不到地方她是不會說出謎底了。

“餵，你最近怎麽樣啊，一直都沒動靜，你跑哪去了。”

“征婚。”

這回答讓我哭笑不得：“老大您才多大就征婚啊！不至於這麽迫切吧！”

“你的女人把我的男人搶跑了，我必然要迫切。”

這話怎麽聽上去這麽不舒坦，我幹咳一聲尷尬地回應：“這麽久了怎麽還……”

“你別以為你咳死了我就能放過你們！”

這話語氣犀利語調狠毒，我更加懷疑她是不是要把我拉到大山裏分屍。我趕緊爭辯道：“可是你讓奇樂也很痛苦啊，你又不喜歡他幹嗎折磨人家！他又沒做錯什麽，你別光憑著他一張臉就讓人家死去活來的好不好！”

“你個混蛋！”木子三瞪我一眼，砸給我一個錢包。

“幹嗎？”

“看看裏面照片上那個人怎麽樣。”

我翻開錢包，發現裏面還真有個男人照片。怎麽形容好呢，五官分明棱角清晰是挺英俊的，可是這家夥搞這個來幹什麽？

“什麽東西這是？”

“他長的如何？”

“還好吧，比奇樂差點，跟唐詩吧……好像也差那麽一點點？”

“瞎子！”木子三憤然從我手裏奪過錢包。

“不過他是誰啊？還不錯啊。”

“我的新男友。”

“呵呵，征婚對象？那很好哇，叫什麽？”

“金城武。”

“……”

三個小時的車程在我們諸如此類停停吵吵的鬥嘴中到了頭，車子緩緩停下，木子三把我拉下車。這是哪啊？眼前只有一座突兀的荒山，山腰處好像隱約一座破廟。

“這什麽？拉我做尼姑？”

“我們得爬到那個尼姑庵去。”木子三看了看表，“時間不多了，要快。”

“拜托，我都餓死了你讓我爬山！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爬上去幹什麽！”我坐在路邊一塊石頭上發著牢騷，“我不去，你自己去。我餓死了！”

“你不去？”木子三扭過頭來看我一眼，嗤笑一聲：“那你這輩子別再跟我提水鬼。”

水鬼？這詞仿佛有魔力一般將我的疲倦和饑餓一掃而光，我站起身來飛速地跟上去：“我去我去我這就去！”

冬天爬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衣服厚重得如同狗熊一樣，每上一個臺階就覺得腿軟一次。木子三可謂有備而來，輕裝上陣幾步就躥到前面去了，可憐我只走了三分之一路程就覺得氣喘籲籲快要斷氣了。爬荒山的苦悶之處在於因為荒蠻所以沒有太多的草和樹，這意味著你別想憑著樹幹草根借力拉著上去，除了老老實實走石階。我擡頭看看，霧氣後我們的目的地好像真的是個破廟，這讓我崩潰到了極點，這家夥究竟想幹嗎？！木子三越走越快，我看看表，好像離十二點越來越近了。沒辦法我只得再次加快速度，終於在我氣喘到要虛脫的時候，破廟離我們越來越近了。

走到門口我發現依稀可見一個人影，一動不動盤膝坐在廟門口。是雕像？我揉揉眼睛，不對啊，衣服的顏色很逼真，是個真人啊。

木子三徑直朝陌生人走了過去，這讓我更加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了。盤膝而坐的是個頭發花白的老者，沒有胡子，衣衫襤褸。他悠然自得坐在那裏全然不顧周圍的環境和我們的闖入，好像是在閉目養神，又好像在冥想修行。

“大師，我來了。”

大師？什麽？！我大吃一驚，難道木子三真的出家了？！

老者慢慢睜開眼睛，還真像電視劇裏的和尚遇見來打擾的燒香施主那樣淡定地笑了笑：“幾點了？”他問。

“啊，還差一點就到時間了，還來得及。”

我愕然跟上前去，呆呆地站在一旁看著他們奇怪的言語。老者看了我一眼，問木子三道：“這就是你帶來的人？”

“是的大師，請您看看吧。”

“餵，你們幹嘛？”我趕緊後退一步。

“你過來。”老者仍保持著剛才的姿勢，招呼我道。這是帶發修行的和尚麽？可是怎麽看怎麽像天橋下的測字先生。我遲疑著向前兩步走，定定站在他的面前。

“知道我能幹什麽麽？”老者氣定神閑地問，似乎料定我的答案必然在他的算計之內。

“不知道。”我如實作答。

“你的名字叫‘尹沐’，戊辰年人，谷雨天未時生。對麽？”

“您怎麽知道？”我驚訝了，“您會看相？”

“看相？哈哈。”老者大笑兩聲，驚起不遠處的兩只飛鳥，“你太小瞧我了。”

我萬分不解地看看木子三，誰知她壓根無視我的疑惑，一個人坐在旁邊的石階上。

“你八字命弱，五行缺水，大林木命……這些你應該都知道吧？唔，你這一輩子熱愛探險，因為命不硬你能碰到別人碰不到的東西，這些你應該也都經歷過吧？你今年有三場劫難，這都會要了你的命，你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的。”

23命途簽2

三場劫難？我想了想似乎真的有兩次差點就掛了，一次是和唐詩一起差點被喪心病狂的張昆田肢解了，一次是差點被苗米給掐死，至於兩次和水鬼的相見——它每次目標都不是我，應該這算不上是劫難吧？可是還有一次是什麽？難道還有最大的劫難等在後面？

“您的話我不明白，我並沒有要躲的意思。”

“只是給你提個醒好讓你泰然面對，能不能安然度過看你的造化了。”

“您是怎麽知道的？難道她告訴您我的生辰年月了麽？”我開始感興趣了，也盤膝而坐跟老者面對面聊了起來。

“她？她什麽都沒跟我說。你的一切都寫在你臉上，一看即明白。”老者再次開懷大笑，“她只是通過別人知道我，我給她算過一命而已。”

“恕我直言老先生，我現在還並不知道您說的到底對我有多大幫助，我從小就遇到過無數劫難，今年也是，不知您的三次是不是概括的少了點。”

“不。這三次必會逼你性命，但是其他你卻可以躲過。”

“您這不是在告訴我我什麽時候會死麽？這豈不是等於洩露了天機，會折壽的麽？”

“折壽？哈哈，誰能折我的壽！我沒告訴你什麽時候會死，劫難在你面前，我說了能不能度過全看你的造化。也就是說生死還是由你自己，關鍵看你想不想活下去。”

“這我也知道。”我在心底嘟囔一句。

“你見過‘川神’？”老者盯著我的眼睛問。

“‘川神’？如果您指的是水鬼的話那我見過，它是否長著像蛇一樣細長的瞳孔和血盆大口？”

“我可沒見過，這不是一般人能見到的。孩子，你別小看你所呆的地方，也別以為你是被人指使去到那裏。人要到哪裏去，又從哪裏來，並不是隨心所欲的，冥冥之中自有命途導引，一切都是必然。”

“您的意思是我自己選擇了那所學校？可是我是中途轉過去的，是我爸讓我去的。”

“你必然會去，因為你的心讓你去，當你以後遇到更多你就知道了。還是說說你們學校吧，你以為你們學校是很平常的地方麽？有沒有覺得你們學校的怪異？”

“怪異？”我想了想，“如果那也算的話，鬼倒挺多的。”

“你可知何處孳生鬼怪？極陽之地鬼見怕，極陰之地鬼見愁，只有當陰陽稍加失衡，地處偏陰陽氣略衰才得長鬼之氣，聚鬼之集。”

“您的意思是我們學校陰盛陽衰？因為不平衡才被眾鬼盯上的？可是我以為其他的鬼都是水鬼的‘悵’，都是替水鬼在殺人也都是因水鬼而起的啊。難道不是？”

“‘水鬼’可不是鬼，應該告訴過你它叫‘川神’吧？‘長於眾鬼游走彼世之間，棲河泊之中時隱時現，是為眾鬼之鬼，眾神之神，是為靈物，非任何界世所屬’。你明白這話的意思嗎？”

“天啊！”我由衷地驚嘆道，“您是在哪看到的？難道古代有關於‘水鬼’，噢，不不，川神的記載麽？”

“你可以這麽認為。你見過它，接觸過它。如果我的眼力一如當年的話——你是不是跟它發生了點爭執？”

“啊！”我有點不好意思，“是，我的一個朋友差點被它抓走，給搶回來了。”

“呵呵，你太冒失了。不過想必‘川神’也是頭一次見到這種事情呢。你記好，如果下次人已經進了川神的口，就不用再徒勞了，不然出來也是半條命，活不了多久。”

我想起A，當時她就在水鬼口中，而我無論怎樣努力都抓不到她想必也是這個原因吧？

“川神為什麽要吃人？既然您說它不屬於任何世界，它為什麽偏偏要吃人類呢？”

“它即使抓了別的世界的物，譬如鬼，你又能見到麽？”老者笑笑，顯然我的問題有些愚昧了。

“那它為什麽要殺那些人？”

“這才是天機，只能你自己想。不過我可以給你些提示，我見你好幾次都險些猜到，你不妨順著你的思想繼續走。萬事萬物都必須維持一種平衡，如果平衡不在就會失控。不平衡的就需要想辦法以維持平衡，而擾亂不平衡的，就該剔除。”

我的眼前仿佛豁然開朗，某些答案在腦海中漸漸清晰。我記得倀鬼也說過類似的話，“維持一種平衡”，如果水鬼因以這些不平衡為生而出現在人世的話，必然是這裏某些地方失衡了。

“不過我也要提醒你，萬物皆有欲，得欲上身者，衡也亂，貪念行。如果原本已變得平衡的世界再次失衡，那就得想辦法鏟除這種因為貪念和欲亂而導致的平衡後的失衡。你明白麽？”

“啊！您是說——”我興奮地嚷嚷著，老者卻趕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制止說：“可意會，不得言傳。”

“那該怎麽做？”我急切地問。

“呵呵。我們先來說說別的，也許你已經發現你的周圍有些不尋常的人了？”

不尋常的人？我重覆著，猛然間想到了跳跳。

“是。我的一個朋友她很奇怪，上次遇到一個鬼上身的人，她只大叫了一句那人就暈倒了，後來似乎也就沒事了，鬼也跑了。是怎麽回事，您知道麽？”

“其實你心裏已經差不多猜到答案了，只是你不敢相信罷了。你只要知道她，對於你想要做的事情很重要，別的不需有太多顧慮。還有麽？”

“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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